秦熠开始缓缓还债

【双道24h活动】君与青山

※设定是画师宋&医师晓

 

※可搭配食用的BGM：五色石南叶—耕云钓月

 

※改来改去还是不太满意这个节奏，之后再来修改吧！祝食用愉快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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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晓星尘拿起采药用的竹筐，顺手给前些天带回家的小鸡崽撒了把米。

 

  三年前，他来到这座亭溪村——村庄依山傍水，景致很是秀丽，独独偏远了些。以至于偌大一个村庄，生病时竟连个大夫也寻不到。

 

  晓星尘自小跟随名医抱山氏研习医术，出师以后便云游四海，悬壶济世。

  所谓“医者仁心”，他自是看不得这样的状况，索性就盘算着要在这里定居下来。

 

  村民们本就热情好客，又对晓星尘万分感念，便常常送些吃食用具到他暂住的地方。村长更是直接带着年轻的村民们给他造了间小竹楼，还颇为风雅地在厅内挂了副既无落款，也无印章，不知从何而来的墨梅图。

 

  晓星尘背上药筐，临出门前，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墨梅图。

 

  画无疑是极好的——梅花栩栩如生，梅骨修长挺拔。

 

  只是稍显寂寥。

 

  ——此刻天方蒙蒙亮，却已可见被乳白色晨雾所掩映的巍峨青山。

 

  晓星尘理了理竹筐的背带，拨开灌木一路向前行去，直至听见淙淙流水声，才意识到自己走岔了路——不过他本就为了上山，在山脚下走岔路倒也无妨，不过再多绕一段罢了。

 

  然而正因为这一走岔，他才发现，以往未曾涉足的林中竟有一座木屋。

 

  木屋不大，却极为精致，半隐在清溪绿树间，无端令看见的人心生几分平和宁静。

 

  在亭溪村生活三年，晓星尘从不知山林间也有人家。他一时有些惊讶，却也没有去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，只心道屋子的主人大抵是个风雅之人，而后便逆着溪流继续前行。

 

  他此番前来，乃是为了山顶一株灵芝草——医者对于药材也总有特别的追求，正所谓宝地蕴灵物，亭溪村于他而言，正如同一座天然宝库。

 

  登山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，但他沿途听着流水叮咚山鸟吱喳，看着烟云碧树青山静立，再深吸一口清润的草木气息，采些林中的药草，不觉便已将些许疲惫抛诸脑后。

 

  踏上山顶，晓星尘一眼便瞧见生在崖边苍松上的灵芝草。

 

  那松树生得有些怪异，若要采到灵芝草，便要踏着树干往悬崖外走上几步。晓星尘比划了几下，正欲冒险落足，便听得后方传来人声。

 

  “你要采那株灵芝草？”

 

  晓星尘正全神贯注思考如何落脚，冷不防被这语声一惊，竟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

  他不禁回头看去，只见一位身形高挑的青年男子立于不远处，着一身乌黑衣裳，神情内敛，眼中却微露焦急。

 

  他身后背了一卷卷轴，似乎方才踏上山顶。

 

  那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，垂目道：“抱歉，方才见你似要冒险采那株灵芝草，便一时冲动了。”

 

  晓星尘缓过神来，笑道：“无妨，多谢公子好意。”

  

  他拱了拱手：“在下晓星尘，是这亭溪村里的大夫。”

 

  男子似乎不常与人接触，亦或是头一次在亭溪村遇见晓星尘这般的人，竟先愣了一愣，而后才回了一礼：“在下宋岚，表字子琛。”

 

  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：“你是为这株灵芝草而来？”

 

  晓星尘点点头：“我听村民说，这座山顶生了一株灵芝草，今日正是为了带回它而来。只是现在看来，要采下这株灵芝，恐怕有些困难……”

 

  说到这里，他又回头看了看那株灵芝。此刻他也觉得自己方才过于冒险，心底不禁生出几分后怕。

 

  宋岚闻言点点头，简短道：“我来。”

 

  晓星尘惊讶地睁大双眼，来不及说些什么，便见宋岚行至悬崖边，看了看灵芝所在的位置。

 

  “还是再想想别的方法吧，太冒险了。”晓星尘不愿让宋岚初见就为自己冒险，连忙伸手欲拦下他，宋岚却已然踏在了悬崖外的树干上。

 

  他步伐沉稳，显然身怀武功。

 

  晓星尘稍稍平静了些，却仍放不下心来，便一抬手，抓住了宋岚空闲的那只手。

 

  宋岚浑身微微一震，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，伸长手臂采下那株灵芝。一个轻灵的转身，便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，将手中灵芝递给晓星尘。

 

  晓星尘双手接过：“初次见面便令子琛如此冒险，我着实过意不去……”

 

  宋岚并不在意这些，只淡道：“无妨，举手之劳。”

 

  他又看看晓星尘身后快要装满的竹筐，开口询问：“你现在下山？”

 

  晓星尘收获满满，再加上结识了这位宋公子，连笑容也较平日里更灿烂了些：“正是，子琛也要下山吗？不如结伴同行？”

 

  宋岚点点头：“甚好。”

 

  他先行转身，晓星尘紧随其后，又瞧见他身后背着的画卷，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，未经思考便说出了口：“……那副墨梅图，可是子琛所作？”

 

  宋岚身形顿了顿，显然未料到晓星尘会突然问起这个。

 

  “……你如何知道？”

 

  晓星尘看着宋岚背影，笑而不语——只因他见宋岚第一眼，便觉这人身上三分疏离，与画中如出一辙。

 

  忽一阵山风拂过，二人衣袂与发皆上下翻飞起来。

 

  晓星尘想问宋岚，为何会作一幅没有落款的画。

 

  他张了张口，话到嘴边却变了样：“子琛来这山上，是为了画什么？”

 

  宋岚停下步伐，待晓星尘走到自己身边，才道：“山景。亭溪村山清水秀，置身山间时，摒去尘世烦扰，静心作画，好似连吐息都更清润了些。”

 

  晓星尘笑起来：“子琛所想，与我一致。”

 

  二人并肩前行，虽是初次见面，却好似多年好友一般意趣相投。饶是宋岚平日不喜多言，面上竟也带了浅淡笑意，说了许多话。

 

  行至山脚，又顺着溪水走到那座小木屋旁，宋岚方才道：“我就住在这里，星尘平日里若有事需要相助，可来此寻我。”

 

  晓星尘为这等巧合所惊讶，忍不住笑起来：“我记下了，以后定会常来打扰子琛。”

 

  宋岚忍不住挑了挑唇角：“大可常来。”

 

  ……

 

  晓星尘回到小竹楼里，并未先整理药材，反倒先到卧室，从床头的小柜里翻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瓷盒。

 

  他云游四海，有回替一位老翁看过诊后，老翁便给了他这块颜料。

 

  颜料据说是上品，然晓星尘平日只是行医，自然用不上，只好一直收藏着。今日与宋岚结识，宋岚又冒险替他采下灵芝，恰可以此相赠。

 

  不知不觉一日已过，日头西斜，晚照泼得山间一片金红色泽。溪水泠泠，带来初春些微凉意。

 

  宋岚正在作画。

 

  画纸平铺开来，以檀木镇纸压角。蘸着墨汁的笔轻轻落下，几笔便勾勒出一个人形。

 

  直到一阵敲门声伴着林间飞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传进木屋，宋岚才反应过来自己画了什么。

 

  他放下笔去开门，只见晓星尘站在门外，一手拿了个小瓷盒，另一手捧了只嫩黄色的小鸡崽。

 

  宋岚一边想着晓星尘到底是用哪只手敲的门，一边将他迎进屋。

 

  晓星尘将盒子递给他：“这是之前一位老翁赠予我的，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，倒不如送给能用到它的人。”

 

  宋岚接过，打开看了一眼，心下对这份礼物的贵重有了数，然面上却不显，只道了声“多谢星尘”，又看向他另一手上的小鸡崽。

 

  晓星尘感受到他的目光，将捧着鸡崽的手抬了抬，昏昏欲睡的小鸡清醒了些，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滚，宋岚这才注意到小鸡腿上包了几圈薄布条。

 

  “前些天去给村口李婆婆看诊，回来路上见到这只小鸡崽卧在路旁，受了些伤，我便带回去包扎了一下，养在家中。”晓星尘笑着解释道，又好像看透了宋岚在想什么，“李婆婆并无大碍，只是有些劳累，休养几日便好。”

 

  宋岚这才放下心来，转身去烧了溪水泡茶。

  茶是上好的高山云雾，香气馥郁，入口柔滑，回甘甚妙。二人相对而坐，相谈甚欢，不知不觉到了夜里，晓星尘方才离去。

 

  送走晓星尘，回头看了看几案上的茶杯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宋岚心底升起。

 

  ……

 

  到了春末时分，亭溪村的山水林间已带了些微暑意。然清晨的风却是凉的，自窗外而入，轻擦过桌案前的人影。

 

  自那日以后，宋晓二人便引为知己，关系一日比一日好。在外人看来，竟好似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。

 

  宋岚落下最后一笔，陷入回忆之中。

 

  ——他在晓星尘之前便已定居亭溪村。

 

  宋岚年纪轻轻，画功却极好。彼时更是风头正盛，一幅画在京城里竟是千金难求。

 

  可自从入了这亭溪村，便不要钱似的白送——只因京城里想要他画的，大多不只是为了欣赏。

  仿佛再好的一幅画，也只有一段落款，一枚印章是有价值的。

 

  宋岚有自己的傲骨，自是不愿看那些达官显贵这般折辱自己的画。

 

  亭溪村民风淳朴，村民们学不来那装腔作势的样子，反倒能真正以自己的双眼，自己的想法来欣赏评价，还时常对他说起哪里的山茶花开了，哪里的枯柳又冒出了新芽。

 

  这对他而言，较亭溪村的碧水青山珍贵更甚。

 

  毫无疑问，他是喜欢这里的——只是受性格所限，他与这亭溪村之间，终究像是留了一层隔膜，以至于落笔时仍带了三分独立于世的淡漠。

 

  人美，景美，唯有心境仍不够美，他对自己的画自然是不甚满意。

 

  那日有村民来到他的住处，求一幅能够挂在厅内的画，说是要送给村里新来的大夫——平日里爽朗的年轻汉子一开口，竟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。

 

  宋岚沉吟了一会儿，提笔作了一幅墨梅图。

 

  他习惯性地正要落款，便听见那汉子喜悦地低声感叹：“真好啊，画得真好！”

 

  宋岚动作一顿。

 

  那就不落款了吧，他想。

 

  反正在这亭溪村，都是一样的。

 

  再后来，他偶遇晓星尘，此后的生活里竟凭空多了几分烟火气，那层隔膜似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。

 

  ……

 

  宋岚自回忆中抽离，看了看自己的画。

 

  画中人笑意温润，一双眼眸好似亭溪山间的清泉一般，清透而洁净。

 

  他盯着干透的墨迹看了半晌，突然卷起画卷背在身后，转身出门——却不料一推开门，竟恰好对上了背着竹筐的晓星尘。

 

  晓星尘显然也有些惊讶，然很快便恢复过来。

 

  他放下正欲叩门的手，笑道：“我正要上山，恍然间想起春末山间景色宜人，理应邀你一道欣赏。”

 

  飞鸟衔着春意一掠而过，淙淙流水似也随之明快起来。青碧的叶垂下晨露，发出几不可闻的“啪嗒”一声。

 

  宋岚一时只觉清风入怀，在宽大衣袖内翻滚了一遭，连带着刚刚生出的些许急切心情，都一道被拂了去。

 

  他看着晓星尘，忽而悟出了什么。

 

  “的确，不该辜负这大好春光。”

 

  远处青山茂茂，烟水重重，好一派令人心醉的春末景致。

 

  一黑一白两道身影，并肩前行，直至隐入山水之间。

 

  ——我见君来，顿觉吾庐，溪山美哉。

 

 

※一个小剧场——

 

  晓星尘一手捧着小鸡崽，一手抚着小鸡细绒绒的毛，笑着看向宋岚：“子琛，你看这只小鸡很漂亮哦，不如我们……”

 

  宋岚：“……”

 

※碎碎念——

 

  很荣幸能参加这次活动！

 

  两位道长一直是我无法割舍的情怀，即便跳了不少坑，心里却总有一大块地是留给他们的。

 

  我不敢妄言自己还会再喜欢他们多久，但至少喜欢他们的每一天，都很真诚。

 

  祝各位中秋节快乐啦~